說起來 這是一個匪夷所思又很殘忍的決定
一些親近的朋友們都知道
小二的時候 我從高雄搬回奶奶的故鄉澎湖
在海風陣陣的菊島 過著吹風曬太陽
夏日裡跳進冰涼觀音亭 游泳的悠閒日子
可是 鮮少人清楚
那時候十歲的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環境
在那個時候 離婚這件事不似現在常見
我算是很趕流行地成了單親家庭的小孩
在高雄工作的爸爸想要
跟一位住在澎湖的阿姨結婚
在他還沒順利申請調到馬公的時候
就以要我先來熟悉素昧平生阿姨的原因
把我一個人空降到那一個非常陌生的家庭裡
我記得 那是一個很古式像三合院的房舍
主屋裡僅僅有一個廳堂
在四個角上有四個門通往臥房
旁邊巷弄是另一排房子
第一間邊屋是廚房 第二間是僅僅能洗澡的浴室
最後一間是儲藏室
那麼廁所在那呢 它是獨立蓋在屋後田邊
像蹲式公廁般的地方
我都忘了 當時是如何的震驚
畢竟 一直以來 我都住在都市中四層樓的公寓裡
像這樣 夜裡不敢去尿尿的生活方式
實在很難想像
不過 人的適應力就是這麼厲害
我竟然真的搬進那個小房間
改口叫阿姨為媽媽 突然地多出新的阿公 阿嬤
跟七個舅舅 舅媽 和一大堆的表兄弟姐妹
說坦白話 人是情感的動物 就算沒有血緣關係
只要用心對待
還是會發展出枝枝芽芽的依賴關係
那時候的小舅很年輕 剛結了婚
還留著不羈的落腮鬍
現在想想是很帥的
可是 彼當時的我 怕的不得了 只要他一回家
我就不敢在客廳裡逗留片刻
某一天 他進門後 特地叫住了我
摸摸光滑的下巴說道: 舅媽說你會怕我
你看 沒有鬍子囉 不怕了吧!
那個小小的我依舊是說不出話的只能點頭
可 30歲的我卻是會立刻紅了眼眶
我永遠無法知道 這夫妻倆關起門來
是怎麼討論和接受 一個只知姓 只知名的小女孩
可是 這結論 想必是很甜的
刮了多年的鬍子吶
那是一種多麼貼心又溫柔的舉動呀
不只是小舅
那個家庭裡上上下下幾十個人都是這麼地對待我
一個未婚的女子帶著突然多出來十歲大的小孩
逢人介紹直接了當表明這是我女兒
即便對方是問號掛滿臉 看她那個篤定的眼神
倒也還真沒人問個仔細過
或許 會有人以為 這是討好的一種手段
不不不 某一個考砸的數學考卷可證明
那愛的小手可是真的用力打在手心的呢
於是 我 就這樣 真的當了女兒
每一天 放學後
媽媽在廚房裡張羅晚餐
我跟在一旁 一邊剝大蒜
一邊說著那個李XX怎樣怎樣
然後她跟那個男生又是怎樣怎樣地
刀子 呫板 鍋子 杓子 煎鏟 揮來舞去地 做著菜
我鉅細靡遺地報告一天的大小事
不知不覺間 呵 我竟然已經會作菜了
沒有老師那般面授機宜的指導過
可 我知道 炒青菜時 油裡就得先放鹽
炒出來的菜才會翠綠地好吃
帶皮的大蒜很難剝
小訣竅是把它放在姆指食指間
抓住頭尾用力一擠 啵地有道裂縫就好處理了
我以為會一直這樣的生活
卻在一次莫名地帶了過多行李回高雄
過年後的寒假嘎然停止
是的 ~~~~~ 他們又離婚了
那一年離開澎湖 我是國中二年級的學生
而再一次坐著飛機降落
在風中都有鹹味的馬公機場
我已經28歲 大女兒11個月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
當時那種未被告知就說拜拜的怒氣作祟
說也奇怪 這中間 和澎湖的家人幾乎沒有聯絡過
變成一段 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人提起的往事
而為什麼會寫出這段塵封已久的故事
其實是個陰錯陽差的誤會
我的偶像 草莓圖騰 出了新書”情人的飽嗝”
辦了個徵文活動
可以寫寫有特殊意義的菜餚和故事
而我呢
這大眼睛地把人家投稿來的篇名”不沸騰的愛”
硬是看成了 要投稿的名稱
於是 這一段在廚房裡幫手的回憶立刻湧上心頭
就像草莓説的
很難從一本書裡去學習如何當一個好的家長
我們總在有意無意間地去模仿心目中自己的母親
記憶中的每個媽媽好像總是那麼胸有成竹
信手拈來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所以 孩時的我們總是可以生氣說
當媽媽有什麼了不起
為什麼要聽你的~~~等等抱怨的話
等到那軟乎乎的娃娃被塞進懷裡後
才真的能夠明瞭 這一切的淡定都是靠磨練而成
於是 在一次次和孩子的相處中
我們一點一點的修改和學習
是不是做的太多 管的太多 愛的太多
我非常愛你們
卻又不希望過於炙熱的愛成了學習自主的阻礙
為了教養問題引發的無數次爭吵
都還得在事後打電話給我媽媽訴苦和解答
今天 兒美館裡的胖叔叔說了個
永遠愛你 的故事
http://www.wretch.cc/blog/Oumyfamily/5169329
故事內容可以在這個BLOG裡完整看到
配上 胖叔叔深情的演唱
“我永遠愛你 我永遠疼你
在媽媽的心裡 你是我永遠的寶貝”
真的是非常感動
連小寶聽完後都整個人埋進肩窩裡撒嬌呢
這個禮拜是母親節
每一年的這個時候都要來抒發一下
又一年的心情和感想
或許幾十年後
當了媽媽的小靚也會一字一句地下寫下
她記憶裡的我
而現在 我們還是只能模仿那樣的過程
只是 拿著刀的人換了我
那個剝大蒜削蘋果的毛頭變成她
繼續我們的不沸騰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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